<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1 </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當(dāng)年，我們的青年點(diǎn)兒建在一個墓地旁邊兒。農(nóng)村地少人多，這也是無奈的選擇。</p><p class="ql-block">白天下地干活，點(diǎn)兒里空了。到了晚上，問題就來了。那時糧不夠吃，晚上也是稀飯，肚子倒是飽了，可不停地上廁所是在所難免的事。</p><p class="ql-block">男生倒也方便，推開門就行事，卻苦了女生，她們必須到廁所去，而廁所就和墳地緊挨著，不敢去。</p><p class="ql-block">大家只好結(jié)伙去，那樣也害怕，總覺得那墳地里有黑影在晃動，就只好喊男生們陪，一晚上折騰下來，誰也別想睡好。</p><p class="ql-block"><br></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2</font></h3><h3><br></h3><h1></h1><h3>"我說你們這幫小青年，怎么一個個蔫巴拉幾的，像丟魂兒似的。"隊(duì)長看到大家干活不歡實(shí)，便斥責(zé)。隊(duì)長是村里的派來的。</h3>大家便七嘴八舌地反映了情況。<br>隊(duì)長說："那些人都死了上百年，我爹我爺都沒見過他們，其實(shí)那就是一堆土，有什么好怕的？"<br>大家說："怕鬼。"<br>隊(duì)長說："誰看到鬼什么樣了？抓個我看看。"<br>青年們說："要是能抓到，那還是鬼嘛！"<br>隊(duì)長說："沒影的事，就別瞎白話。"<br>青年也不示弱："沒鬼你家怎不這兒??？"<br>一句話給隊(duì)長噎住了。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3</font></div><br>隊(duì)長派來一個老農(nóng)，晚上在點(diǎn)里打更。夜里有人在院里走動，大家也就不怕了?？墒?，沒過幾天，他就說死也不干了。<br>隊(duì)長問：“怎了？”<br>他說：“怕！”<br>隊(duì)長問：“怕什么？＂<br>他說：“怕鬼。<br>隊(duì)長說：“不許亂講?！?lt;br>他說：“真有。到了夜里，墳?zāi)沁吘秃谟霸诨?，我的頭發(fā)梢兒總是一炸一炸的。”<br>隊(duì)長又動員了其他的村民，并出了高工分兒，竟沒一個人愿干。｀</h3><h1></h1>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4</font></div><br>隊(duì)長畢竟是隊(duì)長，他是有智慧的。<br>他對大家說："我請示上面了，你們的事，還要自力更生。"其實(shí)是他自己的主意，只不過是借上面的名義壓大家。<br>于是，他從兜里掏出一把疊好的紙條，摘下頭上的破帽子，放到了里面，并攪和了幾下，然后讓每個女生從中抓一個。<br>他說："每個紙條上面，都寫有一個男生的名字，抓到了誰，晚上去廁所就喊他，不許驚動別人。"<br>隊(duì)長又說："男生們也別有想法，每人每晚上多記兩個工分兒。"那時，十個工分也就一角錢。兩個工分就是二分錢。就是一種安慰。<br>隊(duì)長還給男生規(guī)定了嚴(yán)格的紀(jì)律。女生喊到誰，必須立馬行動，不 許裝睡。<br>女生上廁所時，男生必須背過身去。完事后安全送回。<br>他還在廁所外面用白灰劃了一條粗線。男生只能站在線外等候。<br>如此這般，詳細(xì)規(guī)定了許多條款。說到最后一條時，隊(duì)長突然吊高嗓門："如果哪個男生不周道，被女生檢舉了，那就是嚴(yán)重的作風(fēng)問題，將來絕對不準(zhǔn)回城！"<br>說完，他用目光在所有男生中來回掃了幾遍，問："聽明白了沒有? "<br>下面一片啞然。<br>這一條最狠，直擊所有人的命門，大家極為恐懼。<br></h3><h3><br></h3>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5</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事今天看來似乎很荒唐，可在那時，卻是事實(shí)，據(jù)我所知，在其它青年點(diǎn)也發(fā)生過類似的事情。</p><p class="ql-block">隊(duì)長這一招兒真靈。</p><p class="ql-block">分工后，男生有了責(zé)任感，女生也有了歸屬感。我們那時初中還沒畢業(yè)，都是些十幾歲的孩子，特別聽話。再加上嚴(yán)格的紀(jì)律，二年下來，都相安無事。</p><p class="ql-block">我分得那個男生叫朱曉武，大家都叫他小五子。他比我小兩歲，個子也不高，看起來就和我小弟一樣。</p><p class="ql-block">一開始我懷疑他，黑燈瞎火的，有膽兒陪我嗎？</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后來證明，他是這些男生中最盡職的一個。為了保護(hù)我，他專門做了一個木棍子，陪我時，就操在手中，衛(wèi)兵一樣。我上廁所時，他都提前站在門外等候，根本不用去喊，大概他掌握了我上廁所的規(guī)律吧。我也盡量掌握著時間，按時去方便，我們就這樣互相配合著，大家很羨慕。</p><p class="ql-block"><br></p>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6</font></div><br>后來，青年點(diǎn)就有了回城名額。<br>有的確實(shí)是表現(xiàn)優(yōu)秀的。 <br>有的是回去接父母的班。 <br>還有的因病提前回去的。 <br>當(dāng)然也有其它原因走的。 <br>最后，點(diǎn)里就剩下我和小五子了。 <br>我那時身體弱，干不動活。在農(nóng)村，所謂的表現(xiàn)好，就是得能干活，這是硬杠杠兒。所以，誰走我都沒意見，我就等最后一個收秋兒了。小五子是和他哥一起來的。隊(duì)里照顧他哥年齡大，先走了，自然就輪不上他了。<br>剩下我倆后，生產(chǎn)隊(duì)也不好派工，就將隊(duì)里的一個小菜園包給了我們。這可能是生產(chǎn)隊(duì)有史以來出現(xiàn)的第一個承包戶 。<br>我們可以不按時出工，但條件是一定要把它管好。這事看上去挺輕松，但是個細(xì)活兒。以前十幾個人管它都沒弄好。<br>小五子知道我身體不好，從不讓我伸手。他說："姐，你找個涼快地方看我干就行了。"<br> <br>從此，他就釘子似的釘在菜園子里。女人繡花一樣的伺弄著菜苗兒。<br>他真的很能干，不分早晚，就把園子弄得井井有條，一片鮮綠。<br>社員們分到了新鮮瓜菜。都十分高興。<br>我呢，則利這段時間將高中的課程復(fù)習(xí)了幾遍，為我日后參加高考鋪平了道路。<br></h3><h1><br></h1>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7</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div>后來，小五子也要走了。<br>一天早上，隊(duì)長當(dāng)我倆面說:"小五子干活很能干，是公認(rèn)的。不是因?yàn)檎疹櫵缦茸?，他早就該走了?quot;然后就宣佈了他回城的消息。<br>我明白，隊(duì)長這套喀是念給我聽的。<br>小五子問隊(duì)長："我走了，我姐怎辦？"他說的姐，就是我。<br>隊(duì)長說："那是組織上的事兒，你別操那心了。"<br>小五子說："那我不走了。"<br>隊(duì)長說："打破腦瓜子爭回城，你不是缺心眼呀？"<br>小五子說："讓我姐走吧，我不走了。"<br>隊(duì)長說："反正就一個名額，讓你走是你比她能干，如果你沒意見，倒也行。"<br>小五子說："我沒意見。"<br>我趕緊說："不行，那怎么行 呢。"<br>小五子說："姐，你就走吧，求你了。"<br>我當(dāng)然不肯。雖然我特想走，但那樣對小五子太不公平。<br>隊(duì)長說："不和你倆磨嘰了，反正就一張表兒，誰走就趕快跟我去隊(duì)部填 ，過了午時，就作廢了。"隊(duì)長說的午時，就是指中午十二點(diǎn)，農(nóng)村人都這樣說。<br>聽隊(duì)長這樣一說，小五子急了。<br>他立即說："那我走！"<br>然后就急匆匆地扯著隊(duì)長的袖子，去隊(duì)部填表。他爭分奪秒，生怕過了午時。<br>他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大家在這兒苦熬著，不就是盼著這一天嗎。</h3>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8</font></div><br>小五子從隊(duì)長那兒回來，心情特別好。<br>他買了菜，買了肉，買了酒，還給我買了一條花絲巾。一副要和我分別的要樣子。其實(shí)，這些東西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元錢，當(dāng)時那也是個大數(shù)了。<br>我說："你從哪兒弄的錢？"那時的青年點(diǎn)兒，一年到頭見不到一分錢。<br>他說 ："和隊(duì)里許會計(jì)支的。"<br>所謂支，就是將自已一年勞動的收入先借出點(diǎn)兒來用。這也得是條件的。一是得有急事，二還得人緣好，一般情況下是難支出來的。小五子在隊(duì)里是很有信譽(yù)。<br>小五子要回城了，我比自己回城還高興。他太小了，一個人留這很難生活。為了祝賀他，我就做飯炒菜，和他喝酒。<br>這是我頭次喝酒，以為喝酒和喝水一樣，對著杯子就是一大口。<br>一口酒下肚，火燒火燎的。難受死了。我真不明白，男人怎那樣戀酒呢？<br>小五子就教我說："姐，喝酒得這樣，小口兒呡。"<br>他就給我做了個樣子。<br>于是，我就跟他學(xué)。<br>呡著呡著，就有了感覺，就有些興奮，就有些飄然，就有些寵辱皆忘。好像一生的所有苦辣酸甜，都融在這酒中。<br>我終于明白，男人為什么那樣戀酒，喝酒也是一種釋放啊。<br>后來，我自然是醉了。當(dāng)醒來時，己是第二天的清晨。<br>我睜開眼晴一看，小五子就坐在離我不遠(yuǎn)的木凳上呆守著，他可能一夜都沒有睡。<br><br>幾天后，回城的竟是我。<br>原來小五子那天隨隊(duì)長去，是替我填的表兒。對此事，我卻渾然不知。<br>小五子說："姐，你先走吧，不然，晚上誰陪你上廁所呢。"<br>聽后，我想大哭。<br>忽然，小五子矮小的身材，在我眼前高大起來，像一棵樹，像一座山，甚至有些巍峨。<br>我再不能把他當(dāng)孩子看待了。<br>生產(chǎn)隊(duì)派來一輛大馬車給我拉行李。<br>拉車的馬，每匹頭上都糸了一朵大紅花。村里遇有喜事，就這樣。比如，誰家娶親送親。<br>青年回城了，也算是喜事，享受了這種待遇。<br>它本來是屬于小五子的，卻讓給了我。<br></h3><h1></h1><h1><br></h1>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9</font></div><br>回城后，我總是牽掛小五子，他那瘦小的影子總在我面前晃來晃去。那兒就剩他一個人了，除了寒冷，還有無邊的孤獨(dú)。<br>我就不停地給他寫信，至少這樣還可以給他帶來些溫暖?？墒?，信全都退回了。信封上貼一張郵局的小紙條，上面寫的是：查無此人。<br>年底放假，我趕緊回鄉(xiāng)下去看他。這時，青年點(diǎn)已空了，改成了養(yǎng)豬場，隊(duì)長正在那兒喂豬。<br>我喊了一聲："隊(duì)長……"<br>沒等往下說，他就截住了我的話："別喊隊(duì)長了。你們都走了，我給誰當(dāng)隊(duì)長呢。"<br>我就問："小五子呢？"<br>他說："你走后，小五子并到公社其它點(diǎn)去了。"<br>"哪個點(diǎn)兒？"我問。<br>他說："好像是龍王廟村，具體我也說不清，上面統(tǒng)一安排 的。"<br>我就去了龍王廟。<br>那里的人說："是朱曉武嗎？回城了。那小子干活，牤牛犢子一樣猛。"<br>聽到這個消息，我心里有了一些安慰。<br>我問："知道分哪兒去了？"<br>他們說："那咱可說不清，省城里大著呢。"<br>我回城后找了好久，一直都沒找到。<br>再后來，我就以優(yōu)秀的成績，順利地通過了1977年的首屆高考，讀大學(xué)去了。<br>畢業(yè)后就工作，結(jié)婚，生子。匆忙中，女人經(jīng)歷的事我都經(jīng)歷了。<br>不過我常常想起小五子，也時常對我先生講起他。<br>先生是個很重情的人。他說："我們一定要找到他。"<br>這時，我家已自己辦公司了，員工有好幾百人。</h3><h1></h1>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10</font></div><br>一天傍晚，在公司門前的馬路拐角處，我看到好多人在排隊(duì)。走近了，發(fā)現(xiàn)是在買饅頭。現(xiàn)在買什么排隊(duì)的現(xiàn)象很少見，除非是特別好的東西。我也好奇地排在后面，想嘗一下。<br>當(dāng)輪到我時，覺得面前這個人特別眼熟，端祥一會兒，我情不自禁地喊出聲來："小五子！"<br>他愣了一下，很快就認(rèn)出了我："姐！"<br>為了不耽誤他的生意，我就進(jìn)屋幫他一起賣。一直到賣光了，后面還有一些人沒買到。他向大家道了歉，就關(guān)門了。<br>我說："收拾一下，姐今晚請你。"<br>他說："別，就在我的店里吃吧，你先坐，我弄兩個菜。"<br>不一會，飯菜端上，我們就邊吃邊聊。<br>我嘗了他做的饅頭，確實(shí)好吃。<br>我問："你是怎么做的？"<br>他說："只要用良心去做，沒有做不好的。"<br>我聽了，心一動。<br>"一天能賺多少錢？"我問。<br>他說"也就百十來元吧?？瓷先ベu出去的挺多，要用最好的面，每個饅頭份量要足，和面的工夫也要下足。不詳說了，還有好多細(xì)節(jié)呢。別看一個饅頭不起眼兒，要做好了，不亞于造一臺機(jī)器。一個賺不到一角錢。"<br>我問："你怎么干這一行了？"<br>他說："廠子黃了。不是我不好好干，我年年當(dāng)先進(jìn)，還當(dāng)過好幾次勞模。"說完一臉無奈。<br>我說："小五子，姐這么多年找你找得好苦，沒想到你離我這么近。你前面那個大樓就是我的公司，你知道嗎？"<br>他說："你這么有名，能不知道嗎。"<br>"那你怎不去找我呀？"我問。<br>他說："各人有各人的事做，知道你挺好就高興了。再說……"<br>他好像有話沒有說完。<br>我問："再說什么呀？"<br>他沉默。<br>我說："你說呀，再說什么？</h3>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11</font></div><br>他說："你還不知道吧，我們點(diǎn)上那些女生，有好幾個都離婚了。"<br>"為什么呀？"我問。<br>"還不是當(dāng)年隊(duì)長惹的禍！"他說。<br>我真的懵了："這和隊(duì)長有什么干糸呢？"<br>小五子講述了下面的情況。<br>當(dāng)年在青年點(diǎn)中那些互相照顧上廁所的男生女生中，沒有一對成為夫妻的。那時大家還小，也單純，思想中根本沒有那種意識。<br>回城后，長大了，卻難忘那段友情，就經(jīng)常你來我往，互相看望。久了，有的丈夫就開始懷疑了。當(dāng)了解到這些人在青年點(diǎn)還有上廁所互相幫助的事，便開始無限地想象，想象之后，就開始鬧矛盾，就開始打架，有的甚至去做親子鑒定，已離婚三對了。<br>講完，他一臉痛苦。<br>我聽后，心情也突然沉重起來。<br>那是一段特殊的歷史，也是一種特殊的環(huán)境，在一群特殊的人中，發(fā)生的一件特殊的事情。今天的常人，是很難理解和想象的。悲劇的產(chǎn)生看似偶然，但也必然。可后果卻要這些無辜的人去背負(fù)。想來不免一陣悲涼。<br>我問："你不去找我，也是這個原因嗎？"<br>他看了看我，沒有回答。<br>我說："青年點(diǎn)那點(diǎn)事兒，我已對先生講過N遍，他早就能背下來了，每次聽后，都特別感動，還到處幫我打聽你呢。"<br>他聽后，一臉喜悅："姐，你好幸運(yùn)。"</h3><h3><br></h3>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12</font></div><br>我說："真得感謝你，當(dāng)年要不是你陪我熬過那段日子，不知會怎樣呢。"<br>他說："姐，我也應(yīng)當(dāng)感謝你。說心里話，那時我也害怕。在家上廁所，都是媽陪我。打那以后，我就長大了，什么也不怕了。"<br>我說："你的小店兒別開了，挺辛苦的，也賺不到多少錢。到我那兒去吧，姐不會虧待你的。"我說得特別誠懇。<br>他聽后，搖了搖頭說："那不行，我現(xiàn)在挺好的。"<br>我說："你怎么還那么倔呢？"<br>他說："人這輩子呀，各有各的道兒?？燔嚲驮诳燔嚨纼荷吓埽嚲驮诼嚨纼荷闲?，自行車、三輪兒就要靠邊兒走，都混到一起，就亂了。"<br>沒想到小五子倒像個哲人。<br>我知道他的脾氣，再勸也是沒用的，就從包里取一張卡對他說："這上面有三萬塊錢，你拿去添點(diǎn)什么吧，密碼是我的生日。"<br>我生日他是最清楚的。在青年點(diǎn)兒，每年都是他給我過。<br>他一臉不高興："姐，你這是干嘛！想用它買斷我們過去那點(diǎn)念性嗎？"<br>聽后，我不知所措，只好收回。</h3><h3><br></h3>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13</font></div><br>過了些日子，小五子的饅頭供不應(yīng)求，是我安排公司餐廳經(jīng)理去那兒買的，公司幾百人就餐，大家吃了都說好。<br>再過些日子，經(jīng)理說買不到了。<br>我問："為什么？"<br>他說："小店關(guān)門了。"<br>我說："搬哪兒去了？"<br>經(jīng)理說："我找了好多地方也沒找到。"<br>我問："什么時關(guān)的？"<br>經(jīng)理說："很突然，前幾天還開門呢。"<br>我便親自去了那里，看到他的小店兒確實(shí)換主了。<br>我后真悔。小五子一定是知道了我的做法，才搬家的。<br>我站在那里，呆呆地望著馬路上那些川流不息的車輛和行色匆匆的路人，一種感慨由然而生。一些人的生命里，確有一種最珍貴的東西叫自尊，不要輕易去觸動它，否則，就會給他造成極大的傷害。<br>我想起了他的話：人生各有各的道兒。但他行駛的未必就是慢車道。因?yàn)樗怯昧夹?，駕駛著自己生命的方向盤。<br>后來，我再沒有去找小五子。當(dāng)想他的時候，就將當(dāng)年他送我那條花絲巾系在胸前，盡管己經(jīng)很舊了。這時，就感到小五子依然陪在身邊，他從來就未離開過我。</h3><h1></h1> <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14</font></h1><br>在和小五子分別后的三年多時間里，每當(dāng)我經(jīng)過他曾經(jīng)的饅頭店，都要在那里駐足。<br>年齡大了，就有些懷舊?？吹搅四莻€店，自然就想到了小五子，也自然想到了小五子以往對我的那些細(xì)節(jié)，心就隱隱發(fā)痛。<br>他現(xiàn)在怎樣了？真希望有一天，他能重新回來。<br>有一天，也是晚上下班的時候，又見到了那里有人在排隊(duì)。我似乎有了某種預(yù)感，難道是小五子回來了？<br>我就趕緊湊了上去，果然是人們在買饅頭，心中一陣驚喜。<br>當(dāng)我走近時，發(fā)現(xiàn)賣饅頭的卻不是小五子。<br>我便急問："師傅，小五子呢？"<br>店主驚訝："什么小五呀？"<br>我便改口說："是朱曉武，你認(rèn)識他嗎？"<br>店主說："你說的是我們董事長嗎，能不認(rèn)識嗎？"<br>我問："他現(xiàn)在哪里？"<br>他說："我們下面有上百家分店呢，他天天都在分店賣饅頭，那可不好找。"<br>都當(dāng)董事長了。我真為他高興。<br>有人說，上帝在這里為你關(guān)上一扇窗，必然在另個地方為你打開一扇門?？捎械娜藚s死守在關(guān)死的窗前不肯挪動半步，小五子卻用誠實(shí)和善良找到另一扇門。<br></h3><h1><br></h1> <h3></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15</font></h1><br>不久，我終于又見到了小五子。<br>那是在一次省企業(yè)家聯(lián)誼會上， 他介紹了如何組織下崗知青，用良心做大家放心饅頭的發(fā)言。他沒有講稿兒，發(fā)言時，沒有慷慨激昂，沒有抑揚(yáng)頓挫，就像聊天一樣，自然平和地講述自己的事情。<br>下面沒有一點(diǎn)聲音。<br>現(xiàn)在不論貧富，大家最關(guān)心的就是吃的東西是否安全。<br>他發(fā)言結(jié)束時，會場里一片掌聲。<br>人們紛紛上臺與他和合影，握手。有的甚至向他躹躬，與他擁抱。<br>他贏得了人們的尊重。<br>我只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后面，看著這激動人心的一幕。<br>這時，我突然意識到，這輩子最幸運(yùn)的是，認(rèn)識小五子。<br>他是我的導(dǎo)師，是我的偶像，是我生命中最崇拜的男人。<br>平時，人們總渴望英雄，往往又對他們視而不見。其實(shí)，當(dāng)你驀然回首時，英雄就在我們身邊，小五子就是其中的一個。<br>想到這些，我不由得熱淚盈眶。<h3><br></h3><h3><br></h3><h3><br></h3> <h3> 作 者</h3><h3><br><font color="#010101">陽光正午時，本名：楊奇斌 ，68屆知青。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國家一級作家。曾出版小說《逝去的歲月》、《等待雨季》、《大洋彼岸》、《故鄉(xiāng)的云》、《相逢是首歌》、《秋日往事》、《采油樹》和長篇知青小說《昨日時光》八部，共三百多萬字。作品被全國多種報(bào)刊轉(zhuǎn)載和被幾十家出版社收入各種文集。在美篇有多篇小說加精。<br></font><font color="#010101">作者微信 yQBNDHX1698<br></font><font color="#010101">作者電話 15566073836<br></font><font color="#010101">作者 QQ 937570750</font><br></h3><h3></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