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豆花開季，清明大磨行

重慶《光德文藝》

胡豆花開季，清明大磨行◎賴維書清明，總是在春天芳菲綻放之時悄然而至。而記憶中的清明，也總是與那漫山遍野的胡豆花緊緊交織在一起。渝西永川大磨子村，是曾祖父后裔枝繁葉茂之地，近160年來，經(jīng)過6代人傳承，在這片土地上，生養(yǎng)了300多個后裔子孫。同時在這片土地上，陸續(xù)埋葬了多個親房族人，包括我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等。每到清明，每當(dāng)胡豆花開，我們弟兄三個，都會不約而同地回到祖籍地大磨，去緬懷父母的艱辛與恩澤，去感受祖輩們氏族群流淌的血脈之情。不知從哪年清明開始，我們?nèi)ゴ竽ブ埃葐枂枙袋S歷的惟祿六哥，得到肯定回答后才能前往，今年也不例外，四月四號確定為我們的清明祭祖日。果不其然，2025年4月4日，陽光被擋在白云之上，不涼不熱，最適合踏青出行。山清水秀，風(fēng)光旖旎的大磨風(fēng)景，讓人特別陶醉。一下汽車，路旁的胡豆花便迎接我們，花瓣上還帶有昨夜星辰灑下的露水，紫白相間的花瓣，既無桃李之艷，亦無蘭桂之香，但卻點綴著這片土地的春天之美。然而此刻，它卻成了清明的信使，默默地盛開在父母墳塋的不遠(yuǎn)處，見證著我們兄弟三個與父母的再次相會。大磨，一個具有千年歷史的古驛站，下連漢東朱沱，上連永川瀘州，古代兵家的屯兵之地。一個因大磨子而流傳的愛情故事便沉淀于此，大磨場因此而得名。從大磨到"上朱沱"的1.3公里處，有一個地名叫鄧壩子的地方，這里有一個挨著天然氣井口的墓地群，墓地群中，有我的父母墳地。母親先逝于1999年（享79歲），父親后逝于2013年（享93歲），父母均土葬（未火化）于此，兩墳相距約30米。上午9點，我們?nèi)值芤恍形迦耍缙趤淼洁噳巫痈改改骨?，一到墓地，大家七手八腳分頭行動，有的清除墳上的瘋長的樹枝雜草，有的點上香燭擺設(shè)供果，有的將折疊的紙錢蓬松后堆放在墳前，有的拆開鞭炮包裝鋪開。墳頭上，偶有去年留下的帶刺樹種，今年已長成直徑吋余高約2米的小樹，青青的嫩草尖，如春筍般生長在枯葉之上?？吹阶匀唤缛f物生長之可愛，也感受到人生有限生命之崇高。感恩父母一生的辛苦，今日清明祭拜緬懷尤其重要。面對墳頭上瘋長的野樹雜草，修整好墳地，如為父母作一次房間清掃。幸好正弟考慮周全，事前在"拼多多"上購買了便攜鋸刀，幾個來回，便把墳上的小樹除掉。也有附近好心的譚姓村民，用木棒綁上鐮刀的省力工具，幫助我們清除墳上的老舊殘草。村民說，幾天后，翠綠的小草便會遮住墳土，綠草如茵的墳頭，寓意子孫健康，平安吉祥，萬事如意，幸福美好?。?lt;/span>點好紙錢，先是弟兄們依次祭拜，子孫們工作忙，也由我們代為祭拜，叩頭完畢，點燒我們及孫輩們敬獻(xiàn)的鞭炮，瞬間，噼噼啪啪，震耳欲聾，感天動地鞭炮聲，帶著我們對父母的思念，回響在鄧壩子井壩上空，鞭炮紙屑灑滿了墳地，會慢慢地浸潤在泥土里，融進(jìn)父母的墳地，如他們應(yīng)該回流的血液一樣，回流在屬于他們的那一小塊土地里。我們靜靜地佇立在墳頭，思緒隨著紙錢一起燃燒，直到紙錢燒盡。紙錢燃燒過程中，仿佛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指揮著輕盈的紙灰，在墳頭，在我們眼前，上下飛舞，左右繚繞，紙灰飄進(jìn)了墳里，也飄落在我們的肩上……。不知是誰建議，母親生前慈善賢惠，特別心疼子女，我們?nèi)绻趬炃俺粤四赣H的祭品，也許她老人家更高興。大家齊聲響應(yīng)"要得，要得"，于是，有的啃蘋果，有的剝柑橘，有的吃香蕉，平時非常一般的水果，此時吃得津津有味，特別的可口，甜美。吃著母親墓前的貢品，與父母生活的時光一幕幕重現(xiàn)。記得我們住在朱沱李家院的那段日子，屋背后就是農(nóng)村生產(chǎn)隊的土坎，土坎很陡，生產(chǎn)隊未使用。而母親則充分利用這個土坎，點種了各類瓜果蔬菜，如胡豆豌頭，絲瓜南瓜等。春天里，土坎上的胡豆花競相開放，紫白相間的胡豆花，清明后就慢慢凋謝，胡豆角就長出來了，從小豆角長成豐滿的大豆角，綠油油的特別可愛。一年又一年的胡豆花，陪著我們慢慢長大，直到離開父母奔向遠(yuǎn)方。祭拜完父母后，按照既定計劃，去大磨"河嘴上"祭拜祖父祖母。從鄧壩子到河嘴上，在大磨下場口轉(zhuǎn)右手，幾分鐘車程，只是方向不同，以前靠走路，現(xiàn)在交通方便，車子直接開到河嘴上橋頭。站在窄窄的石橋上，可隱約判斷祖父母墳頭方向，山上沒有胡豆花，全是一片綠油油的細(xì)竹所遮蓋，山下原來熱鬧的小院，現(xiàn)在卻寂靜無聲，只見水田里放養(yǎng)的一群麻鴨，在互相追逐，嬉戲打鬧。 不成形的上山小路，野草縱橫，與厚厚的草葉互相交織，稍不留意就會絆腳，不一會，就把我們累得氣喘吁吁了。來到山上，我們首先確定祖父祖母的墳地大概位置，并在確認(rèn)的方位范圍內(nèi)尋找，不一會便找到了墓碑很小的祖父墳地，而祖母的墳地始終沒找到。記得祖母與祖父之間，僅有20米之隔，但細(xì)竹林太茂盛了，基本上是寸步難行，高過人頭的細(xì)竹完全遮住了我們的視線，失去了方向感，找了幾遍也沒找到，反而累得我們筋疲力盡，無所適從。于是，我們只好將兩套祭品一并奉獻(xiàn)在祖父墳頭。希望祖父告訴祖母，我們今天來過她的身旁。此時，我也免不了向祖父說明孫輩之間有關(guān)情況，你的兩個兒子所屬支系孫輩，因曾祖父"光德大家園"微信群名而分道揚鑣，我是主張光宗耀祖姐妹兄弟一起熱鬧熱鬧，而幺叔支系大哥卻認(rèn)為直呼光德為不忠不孝，錯誤理解，并公開在群里多人對我進(jìn)行人身攻擊，造成我與他們不再友好。今日清明祭拜祖父，只見墳頭雜草雜竹叢生，而祖母的墳也沒找到，心里很是不安。今天，我在祖父墳頭叩拜表態(tài)，只要幺叔支系大哥哼一聲，不管分歧如何，只要是管理好祖父祖母墳地的提議，我乃一定全力以赴。告別河嘴上，一行五人，又驅(qū)車來到曾祖父光德公的墳地，墳地以前是在一片樹林中，樹林被開發(fā)掉了，裸露出一片墓地群。曾祖父光德公墳坐落在墓群的左上方，墓碑由其四個孫子立下的，有墓碑指路，曾祖墓地易尋。曾祖光德公，系立石賴氏后裔，只身來到大磨繁衍生息，兩個兒子，兩條脈系，根植大磨，枝繁葉茂。我們的祖輩父輩已經(jīng)先后離開了我們，而今惟輩平均年齡超過七十，曾祖父墳地，至今仍是我們維輩牽頭祭拜。曾祖后裔眾多，來此祭拜至少應(yīng)有兩條脈系的后人才能完美，人多曾祖見了高興些。于是，我們事前與惟祿六哥有約，今天大家一起來黃龍山，祭拜我們同根共祖的曾祖光德公。很快，六哥乘坐侄女婿小周的車來到了曾祖父墳地?？吹搅巛p車熟路，可以確定他來祭拜曾祖墳的次數(shù)，明顯多于我們。我們一邊鋪設(shè)祭品，一邊聽六哥介紹有關(guān)情況。他說，聽三叔說過，曾祖父的墳地是清朝同治年間用200擔(dān)稻谷買下的，墳頭地名以前說是龍彈子，而現(xiàn)在真實的地名叫黃龍山。面對曾祖墓地，六哥動情地說，今天我們都老了，不知今后還能來幾次哦，我們這代人過了后，這個祖墳以后來看的人就漸漸少了哦。六哥目前是榮高公支系的"大家長"，德高望重，榮高公支系后裔人數(shù)眾多，每年都要舉辦清明會，他今天在曾祖墳地高興地說，我們脈系的汝輩老大，汝剛侄子在微信群里提議，兩個汝輩家庭合辦一年清明會，自己帶頭執(zhí)行。目前已經(jīng)排到了2030年。六哥很是欣慰，并說他們?nèi)贻吔K于頂起來了，有責(zé)任敢擔(dān)當(dāng)，夸獎汝剛這個頭帶得好。我們按照程序，分別依次叩拜，完成了祭拜程序后，為了展示我們清明祭奠曾祖的敬意，展示光德公脈糸興旺繁榮，展示大磨賴氏后裔的精氣神，我們拉起事先做好的橫幅合影留念，一幅紅底白字"同根共祖，情系光德——2025大唐賴氏后裔清明會"，宣示著賴氏清明會的延續(xù)，宣示賴氏后裔源遠(yuǎn)流長，生生不息，光大永遠(yuǎn)，德行天下，氏族興旺。曾祖父雖不認(rèn)識，但根脈世代傳承，曾祖光德公在黃龍山上，一定能收下2025大磨賴氏后裔的一片祭奠之情。我們代表2025大磨賴氏清明會，在曾祖光德公墳前，又一次完成了父輩們交給我們祭奠曾祖父的任務(wù)。很不巧，我們之前租用的汽車，因駕駛員家里有事提前開走了，于是，我們6人擠在侄女婿周秩祥的車上，向曾祖母賴張氏及曾曾祖母賴鄔氏的墳地出發(fā)。車窗外，一波又一波的春綠，一坡又一坡的胡豆花，不斷地展示著這里的清明風(fēng)光，車窗內(nèi)，兩支系的弟兄們回憶著青春時光留下的一幕又一幕的親情。很快，車子停在了一個農(nóng)家戶門口，大家下車，提上祭品，穿過農(nóng)戶屋背后的小路，再跨越幾塊較為平整的地塊，就來到了這個賴氏祖墳，一個孤墳，卻是百年長青，一座父輩立下的墓碑，讓這個賴氏母系祖墳永恒。這里地名叫新天堂，隸屬瀘縣界內(nèi)，與大磨界僅200米。曾祖母曾曾祖母系婆媳合墳，體現(xiàn)了賴氏婆媳生前的和睦。墳上雜草小樹叢生，侄女婿周秩祥勇于爭先，"我年輕些，我去清理墳上的雜草小樹"，年輕真好哇，還沒等我們完成有關(guān)敷設(shè)祭品，擺好鞭炮等祭奠事項，墳頭上也按我們的要求清理好了。點燭上香，紙錢鞭炮，依次叩拜，橫幅合影，很快完成了這個母系老祖墳的清明祭拜。在返回途中，我發(fā)現(xiàn)其中有塊土里有很多很嫩的野生"清明菜"。清明踏青，難道不摘點清明菜？以前父母時期吃過清明菜，母親烙的菜團又香又好吃，還和胃舒氣。閃念的菜香，促使彎腰伸手，左揪右拔，很快就撈到了一大把清明菜。此時，同行的侄女婿周秩祥自言自語地說，這塊土，年年的清明野菜特別多，而周邊其他幾塊土卻沒有，不知是啥子原因呢？我抬頭左右看，確實只有這塊土才有清明菜?？磥磉@個侄女婿還觀察仔細(xì)，由此可以判斷他，他平時對待工作對待生活，也應(yīng)該是非常細(xì)心。無意中展示的細(xì)心，也說明他經(jīng)常參與了賴氏清明會，經(jīng)常參與這個母系祖墳的祭拜。再上車，又是幾分鐘車程，我們來到了六哥祖母賴趙氏的墳地，六哥的祖母（婆），我們叫四婆，故于1969年，我們?nèi)苄謱λ钠哦加杏∠螅矣浀盟钠帕粲泻诎紫嚅g的短發(fā)，曾親切地呼喚七哥維格的小名，"沙和尚，沙和尚，朱沱的兄弟上來了，帶他們上街去耍撒"。一座寬厚的墓碑，密密麻麻的文字，碑文雖有風(fēng)雨侵蝕，但文字依稀可見。我們一邊細(xì)看碑文，一邊細(xì)聽六哥講述四婆的悲壯人生。四婆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女人，四公在辛亥革命后期出走后，全家的重?fù)?dān)全部落在她的肩上，她帶領(lǐng)三個兒子艱苦創(chuàng)業(yè)，特別是帶領(lǐng)其長子榮久，做小生意，做糖果，趕溜溜場，做酒坊等，憑自己艱辛勞動，節(jié)衣縮食而積攢的幾個錢，在解放之初購買了少量田土而被劃為工商兼地主，土改期間遭到非人折磨，行為慘不忍睹。但她毅然挺起脊梁，向命運抗?fàn)?，在逆境中統(tǒng)帥了一個賴氏大家庭，得到脈系全體后裔的衷心愛戴，是一個最值得尊敬的賴氏先祖。在四婆的墳地周圍，我們還看了榮久公妻賴羅氏的墳地和榮高公長子惟亮大哥的墳地。邊走邊聽，六哥講述著他所知道的故事。賴氏在大磨的傳承延續(xù)，離不開逝去的一個個親人，他們傾心于賴氏家族的生存與發(fā)展，貢獻(xiàn)了他們的一世一生。大磨，是生養(yǎng)賴氏的金色土地，清明節(jié)不說是祭拜，只要你回大磨走一圈，也能感受到先祖?zhèn)兊氖来鄠鳎献迕}系的生生不息。清明，胡豆花開的季節(jié)，一次大磨清明祭奠，承載著我們對逝去父輩祖輩曾祖輩和賴氏家人的無盡思念，也是對自己再一次增強同根同脈的氏族認(rèn)知?；ㄩ_花落間，感受到生命的輪回之美，忽然覺得，大磨清明盛開的胡豆花，竟也承載著如此厚重的親情。（文字，4401個）2025.4.13日【作者簡介】賴維書，永川區(qū)，江津區(qū)作協(xié)會員，重慶散文學(xué)會會員。 祭奠現(xiàn)場視頻。 本文作者賴維書，參加《永川區(qū)作家協(xié)會第八次會員代表大會》留影，2025.4.12于永川江鴻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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