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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掉“永固”鎖

老兮頭 9074603

一張55年前的照片-作者-1969年5月攝于上海 1971年,深秋。<br> 班里又抽走幾個知青去機務(wù)排“高就”——開拖拉機,還是那副該死的300度眼鏡,使我與這樣的好事絕了緣,只好老老實實地續(xù)我的農(nóng)工班長履歷。首批補充進來的是兩個原籍北京的刑滿釋放人員,一個姓趙,50多歲,定性是壞分子,據(jù)說只是做過點不大的壞事;另一個姓袁,63歲,連里交代:此人曾是“一貫道”的道首,屬“歷史反革命”。他們都是那個年代的危險分子,因中蘇邊界形勢吃緊,從地處前線的勞改農(nóng)場被轉(zhuǎn)移到33團的。<br>  后背微駝的老袁頭,通紅的長臉布滿皺紋,幾乎埋沒細(xì)小的眼睛,嘴邊光溜溜沒有一根胡子,一身黑棉襖棉褲,扎緊的兩個褲口使肥大的棉褲突然收縮,整體造型古怪,像大號的東北老太。他把一個碩大的行李卷放到地上,在通往里屋的門邊探頭探腦,一副樣板戲里典型的階級敵人模樣。<br>  “班長,我住哪?”他小心翼翼地問。 作者家里拍的唯一的全家照-攝于1969年5月 我平生第一次被稱為“長”,雖然那聲音是從敵對分子的嘴里吐出來的,心里卻甜絲絲的。在我們17連,連長、指導(dǎo)員都只是“老郭”、“老趙”,更何況職務(wù)最小的班長。我警惕的目光突然柔和起來,但一看到他那肥大丑陋的紅鼻子和身上間歇揮發(fā)的酒氣,又把眉頭一皺,“裝”了起來:<br> “那我得考慮考慮?!?lt;br>  老趙頭的老婆在丈夫“新生”以后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老趙語),從北京來了北大荒,因而分了家屬房。老袁頭沒有那福分,家小都固守北京,不肯相隨,孤身一人,自然只能和我們?yōu)槲?。那年代“反革命”的形象是最兇最惡的,縱然是“歷史”,也仍然給人明火執(zhí)仗的感覺。加上我滿腦子的《哥達綱領(lǐng)批判》、《國家與革命》等的句子,神經(jīng)極為敏感。五班由于知青減少,宿舍被調(diào)到一棟草房中的一套小屋,前屋一鋪大炕,可放5個鋪位,還空著1位。我不知“一貫道”為何物,但身邊躺著個“反革命”顯然比當(dāng)時大家經(jīng)常聲討的“赫魯曉夫”要可怕得多。夜深人靜時萬一……<br>  老頭也許看透了我的心思,爽快的說:“班長,我還是睡后屋吧,夜里也好給你們看著火,添添煤不是?!? 遼寧-大連-星海公園-我們那批赴黑龍江的知青是1969年5月12日先從上海乘船到大連-轉(zhuǎn)乘火車到虎林縣迎春鎮(zhèn) 所謂后屋,是套在前屋里邊的的廚房,又黑又臟,堆著我們的箱子、雜物,加上一個磚砌的火爐和一堆煤,實在難以住人。冬天爐縫里一旦泄漏出煤氣,老頭這一百多斤就算永遠留給北大荒了。<br> 我猶豫地吐露出這種顧慮,可那老頭卻滿不在乎:“沒關(guān)系,今天班長您給個假,我收拾一下,準(zhǔn)行?!?lt;br> 既如此,我求之不得。<br> 下班后,當(dāng)我再一次走進小屋,舊貌變新顏了:箱子被整齊地擺放到新釘?shù)哪炯苌希憾褤Q成了一個煤桶,窗左側(cè)搭了個板鋪,鋪與爐子間用小木方搭了個牌樓式的隔斷,上面貼著白晃晃的報紙,中間一塊舊布作“門”。掀開“門”只見老頭盤腿靠墻,正打坐在鋪中央,歪著腦袋打呼嚕哩??粗±镂莸木拮?,我感受到了老頭極強的生存能力。<br> 晚上,該熄燈了,我望著連接里外屋的門出神。它原來的作用是隔斷煤灰和萬一泄漏的煤氣,現(xiàn)在似乎應(yīng)另有一番作為。我悄悄地和身邊的“鐵頭”(我上海五十五中學(xué)的同學(xué)朱鐵軍)商量:“為了安全,那門應(yīng)該鎖死?!?lt;br> “鐵頭”顯然也不想在可能的“階級報復(fù)”中誤了卿卿性命,連連稱是,可隨即他突然又哈哈大笑:“那老頭夜里不能出來尿尿還不得憋死?”<br>  “那好辦,把尿桶讓給他,咱們弟兄就直接推開門往外放吧!”<br>  我話音未落,炕上4條漢子一起放肆地大笑起來。 作者(左1)在北大荒的大豆試驗田里 從那天晚上起,從我的舊牛皮箱上挪用的“永固”牌掛鎖就夜夜保衛(wèi)著我們的安全。炕洞里的火也從此徹夜不熄,一直燒到天亮。<br><br> 二<br>  收獲的季節(jié)秋冬相連,是北大荒農(nóng)業(yè)的一大特色。進入12月份,天越來越冷。人工放倒的大豆被集成小堆,一排排地直連天際。在團里,我們17連當(dāng)時還不是農(nóng)業(yè)“主力”,沒有配備康拜因(牽引式聯(lián)合收割機)。團修理連為十七連“自行設(shè)計、自行制造”的“6.18型”自走式康拜因只是上過一次報紙,從來沒有像模像樣地玩過一天活。脫谷全仗那臺已有一大把年紀(jì)的大型脫粒機。因此,每當(dāng)秋收,都要用履帶式拖拉機牽引大爬犁裝割下的大豆,在大田里營造若干個集中的脫粒點。<br>  那是一個冷得教人無法忘記的夜晚,狂風(fēng)怪叫著掀起地上的積雪漫天翻卷,雪粒射到臉上,連凍帶打,像被傳說中的“黑瞎子”帶刺的長舌舔了皮肉,疼。天氣預(yù)報說幾日內(nèi)還有更大的雪,為了使大豆田里那“一顆顆射向帝、修、反的子彈”不被大雪埋上、凍住,我們只好日夜奮戰(zhàn)。那天,正是我們五班輪到夜班,大家坐在拖拉機牽引的木爬犁上,慢吞吞地向5號地進發(fā)。天實在太冷,還沒等拖拉機爬上公路,我們9人一個個先后被凍下了爬犁?!安奖彬榭s著身子,以頭上戴的各式羊皮帽或狗皮帽頂著刀子一樣的風(fēng),像敗兵那樣七零八落地拖著或者扛著杈子跟著拖拉機走著,老袁頭則是一溜小跑,仍落在最后。 作者(居中)和17連的戰(zhàn)友在圖書室 這種天氣干活不用鼓勁,誰都會“革命加拼命”,否則會有凍死的危險。一個通常要五六杈才能搬走的豆堆,現(xiàn)在兩個人喊著“一、二、三”就翻上了爬犁。在拖拉機后燈的強光下,老袁頭也奮力扛著叉著大豆桿的杈子,在大豆堆和爬犁間顫巍巍地邁著小步,走近了可以看到他狗皮帽子上厚厚的冰霜和滿臉被凍出的眼淚和鼻涕。<br> 爬犁上的豆堆越來越高,拖拉機喘著粗氣在風(fēng)雪中艱難地爬行。我感到往日“只要用力干活就會暖和”的經(jīng)驗主義失靈了,任你“拼命干革命”,嚴(yán)寒還是獰笑著撒下無數(shù)細(xì)密的尖刺,扎進每個人的骨頭,直刺心里。<br> 真是不到北大荒不知地球冷呵!<br> “大胖,你看!”鐵頭喊著我兒時的小名,實際上,此時我被補丁摞補丁的棉襖包裹的一身瘦骨,也在風(fēng)雪中瑟瑟發(fā)抖。<br> 順著他的指向望去,只見爬犁旁邊老袁頭用盡力氣舉一杈大豆,沒等他攢夠上甩的勁,憤怒的風(fēng)就把滿杈的豆稈兒剝離得一干二凈,老頭舉著空杈子在發(fā)愣。<br> “好幾下都是這樣,老頭干不動了!”<br>  “咱們都快受不了了,何況一個老頭!”我走上前去大喊一聲:“老袁頭!”<br>  “到!” 今日北大荒(網(wǎng)絡(luò)照片) 燈光下,那張平日里完全靠酒精燒紅的老臉幾乎變白,冰霜下的一雙老眼努力眨巴著不知所措。此時此刻,我突然奇怪地想起了我爺爺。老袁頭63歲,快趕上我爺爺?shù)哪昙o(jì)了,這副老相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原本應(yīng)是個兒孫繞膝、安享天年的老人呵,卻在北大荒冰天雪地、狂風(fēng)肆虐的黑夜,和我們這群同樣來自大城市的十七八歲的大孩子奇妙地結(jié)合。他顯然已喪失了干這種活的能力,但不干活在這里是要被凍死的呵!歷史上的罪責(zé)已經(jīng)讓他付出了代價,現(xiàn)在他作為我們一名廣義的“俘虜”,是否應(yīng)當(dāng)給予“寬待”呢?我努力尋找著“寬待”的理由和方式。<br> “老袁頭,你回去燒火吧!”我湊近他耳朵大聲喊道。<br> 燒火,是農(nóng)工班的慣例。下班前兩小時先派個人回去燒火炕、火墻,逢夜班則可提前到半夜吃了夜班飯就開始燒火。北大荒的寒冬,這是“待遇”啊,當(dāng)然不該輪到老袁頭這樣的“敵對分子”享受。再說上班不到兩小時就派個歷史反革命分子回去燒火,也是一種出格的安排。<br> “這……”老頭大概以為聽錯了。<br> “去吧,回去把炕燒得熱點,再給大家多燒點熱水?!蔽液蜌獾卣f。<br> “班長,這……這怕不合適吧?”他有點為難。<br> “看你這老頭,這活你還能干得動嗎?回去!回去!”風(fēng)雪中我有點不耐煩,沖他揮了揮手。<br>  “班長,你還是讓別人回去吧,我……”<br>  “混蛋,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啰嗦個屁啊!”我狠狠地罵道。 <p class="ql-block">2008年9月和原17連戰(zhàn)友劉繼維(左側(cè)。時任黑龍江省人大常委、黑龍江省“臺聯(lián)”主席、省圖書館副館長)在原團部(即854農(nóng)場場部)</p> 老頭立即愣在這暴風(fēng)雪的夜里,眼睛里又分泌出兩顆老淚——這次好像不僅僅是凍的??粗皿a臟的黑襖袖去抹,我爺爺彎腰駝背、拄著拐杖的影子又奇怪地和這老頭在一起重迭,該死的鼻子陣陣發(fā)酸。記得兩年前,在上海香港路外虹橋碼頭被“歡送”來北大荒時,幾千父老和兄弟姐妹驚心動魄的合哭聲中我都忍住的眼淚,此刻一下子涌了上來。北大荒如此嚴(yán)寒的冬夜啊,卻在悄悄地調(diào)和當(dāng)時嚴(yán)酷的階級斗爭,溫?zé)崃宋覀儽换鸺t的年代幾乎凍僵的人性。<br>  老頭自然是回去了。從那以后一直到我離開五班,凡遇風(fēng)雪嚴(yán)寒,不管白班、夜班,老頭干脆就被留在宿舍,逢惡劣氣候“燒火”就成了他的“專利”,班里的人誰也不爭、不搶。 作者夫婦(左側(cè))和劉繼維夫婦(右側(cè))在原北大荒“建設(shè)兵團”33團17連(時稱854農(nóng)場17隊) 除夕之夜,我們高高興興地從食堂領(lǐng)回了面粉和餃子餡,從小賣店買回兩瓶“北大荒”。老頭知道我們嫌他臟,很知趣地在黑屋子里哼著小調(diào)替我們燒著水。不知春節(jié)前剛拉回來的煤好,還是老頭特別賣力,那炕和火墻滾燙滾燙,屁股下不墊東西根本坐不住。等餃子出鍋時,我們4條漢子早已脫盡了衣服,光著膀子準(zhǔn)備開吃。老頭一手攥著1瓶酒,一手捧著塑料袋包裝的花生米,來到前屋。<br> “這陣子班長和大伙挺照顧我的,我心里明白……”老頭真是老小孩,一說話就動感情,又去擦他那昏花的老眼。“我心里很感激,總想謝謝大家,也不知道合適不合適。這酒和花生米是老伴郵來的,大伙兒要是不嫌棄就放這兒?!?lt;br>  我眼睛一亮:“北京二鍋頭!”那花生米更是好幾年未曾見得的稀罕之物啊,可我嘴上卻毫無底氣地說:“不用、不用,你自己留著吃吧”想著指導(dǎo)員在大會上批評知青和“勞改新生”一起喝酒的事,我有些猶豫。<br>  “大伙兒要信不過我,我先喝一口。”老頭說著就要咬瓶蓋。老家伙以為我們怕他在酒中下毒不敢喝呢。 黑龍江省-佳木斯市-原黑龍江生產(chǎn)建設(shè)兵團總部所在地-作者在知青紀(jì)念碑下 看著他的窘樣,我突如其來地想表達某種不容置疑的信任,一把奪過酒瓶,朝老頭嬉皮笑臉地說:“你老頭的嘴真的這么喝上一口,我們可真不原意再喝了!”老頭當(dāng)然明白我的意思,尷尬地站在一邊呵呵傻笑。<br>  “弟兄們,喝!”然后,我指指后屋,友好地示意,“老頭,你還是回你的屋里慢用吧?!?lt;br>  不知道是“二鍋頭”把我們灌迷糊了,還是老頭真誠的舉動徹底沖淡了我們的革命警惕性,那一晚我的那把永固牌掛鎖居然沒有就位,并且,此后再也沒有上過崗。 作者夫婦在佳木斯市-松花江畔 1998年4月4日<br><br> 2024年2月9日修改<br><br>(此文原載《昨日風(fēng)雨路》,哈爾濱出版社1998年10月第一版;被收入《上海文史資料選集》2006年第一期《上海兒女在黑龍江》,上海市政協(xié)文史資料委員會出版;后被作者收入散文隨筆集《對人類文明的誠意》,紅旗出版社2012年4月北京第一版)